養子不教難道是我的錯ㄇ

網誌書寫復健互助會 #Day28

        前情提要：教子有方

     標題本來想《教子有方─十年後》，聽起來就很像那種第一集很賣，多年後想拍續集但光看片名就覺得會砸鍋的電影名稱(在說什麼)。各位複習完當時情形後(天哪那時候我認真覺得自己是否會精神崩潰)，時間也經過了十年(哇)，這些年間發生了一件關鍵轉折，情況因此有些改變。

     有一回，教子聲特別慘烈，孩子哭聲淒厲到讓人不忍聽，時間是星期六早上七點，左鄰右舍大都還在睡覺，起床的也肯定是被打孩子聲給打醒的，我認真考慮起報警，怕小孩就這麼給打死了，突然間，隔壁一戶有位大叔破口大罵：「你再打試試看，我報警我跟你講！」一陣沉默，這位太太不干示弱的反擊：「教…教訓自己孩子要你管啊！」小孩哭的更放肆了，大叔又吼道：「孩子是這樣教的嘛！啊？」此時隔壁又一戶老太太拿不定注意要當和事佬還是機關槍加入戰局：「唉唷，孩子不乖當然要教，但也不要該打成這樣啊，我媽媽以前也管很嚴也沒打罵成這樣啊~唉唷~」

  「你媽媽怎麼教孩子關我什麼事啊！」媽媽。

  「欸！你這人怎麼這樣！」老太太。
      「要不要安靜啊！我報警喔！」大叔

        孩子仍繼續哭，但此時的哭聲開始帶有作戲的成分，顯然逮著了靠山於是竭盡所能的吸引注意力。

     噢，安西教練，我好想睡覺啊。

     在這件事之後，情況有所收歛了，對門媽媽現在打罵孩子會把窗戶關起來(欸?)。她本來就是個好面子的人，之前教養孩子窗戶大開全街放送也是要展現他們家是多有教養的人(只是表達的方式比較搖滾)，在訂正小孩功課復誦詩詞時語調聽著就像舞台上的彆腳演員唸台詞，這教養有一半是演給厝邊看的，如今票房和影評都很差，總算知道要放低音量，而只要不吵鄰居，大家也都是明理的人，自然也就不關心孩子是否暗夜哭聲。然而這孩子非‧常‧有‧前‧途！現在被打，他會從裏頭的房間一路大分貝嚎哭衝到面對馬路房間打開窗戶，大嚷：「不要打了啦不要打了啦嗚嗚嗚(哭嚎)」，媽媽追上來想把他拖回去：「進來！你少丟人！我只是要你訂正作業而已！哪有打你！」

  「啊啊啊啊我會被你打死啦(奧斯卡)」
      「好啦！不打！進來啦！」(嘶聲)

    我第一次聽到時爆笑出聲，這小王八蛋太厲害了，對他的擔心與同情在那刻就此消失，生命真的會找到出路。從此教養孩子的戲碼常以這種家庭喜劇方式呈現，獨裁者統治下的人民發現外國輿論的牽制力量，開始知道要反抗了，打罵的情形漸漸變少，一次去附近全聯買東西，見到對門媽媽和兒子在綠園道散步，媽媽的手爪子似的嵌在男孩肩頭，很溫柔的說：「你在學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跟媽媽講啊~」

  「嗯。」

  「什麼事都可以說唷~」
      「嗯。」

  「我們好像不常聊天耶。」

  「嗯。」

   如今男孩上國中了，教養連續劇的台詞大份時間類似這樣：

  「你這裡寫錯了，怎麼不訂正？」

  「你這麼愛訂正你訂正啊！」
      「你怎麼這樣跟我說話！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你說我哪裡錯啊！我沒有寫錯是你搞錯！你搞錯不用道歉嗎？」
      「我哪有搞錯─你看明明是─我算一遍給你看(頓住)…數學你爸比較會叫你爸來教啦！」

   過了一會顯然不情願的爸爸被拖上舞台：「吼，怎樣啦，啊這不就─」
        安靜了一會兒。

   「這不是學校老師要教的嗎！」爸爸爆出怒吼。

  「哈哈哈，你還不是不會，還說我寫錯，誤人子弟！」

    巴掌聲。

  「對啦我就誤你啦怎麼樣！！！你這麼行你出去啊！」

  「你們這兩個爛貨！！！」尖叫聲。

      這十幾年來我看著對門的孩子(其實是一對兄弟，但被打罵的只有長子，次子很得疼，每次他哥哥被打時常會聽見他在哥哥哭號聲中賴在媽媽旁邊撒嬌示好的聲音，小孩子果然殘忍的不可思議)，從那個蹲在門口盯著水溝看半天，然後突然跳起身奔向媽媽想報告新發現，卻被媽媽不耐煩支開的兩三歲小男孩，到如今這個怒罵雙親爛貨的少年，還是挺感慨的，生命是會找到出路，只是那條路通到哪兒就不知道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