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16日 星期二

沉默之丘─人心即地獄

        當初關於這部電影,我聽了兩種相反的評價,兩方發言者我都挺看重的,反倒使我拿不定注意好好瞧瞧,就一直擱著,反正有些片,非得等天時地利人和,你得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片,於是乎,颱風天放假在家,似乎是觀賞此片的好時機。
             ↓  以下劇透注意↓


        你可以說這是一個關於母愛、復仇以及逃離恐懼的故事。女主角蘿絲領養的小女兒雪倫,自小便有夢遊習慣,還會不自覺的呼喊沉默之丘這地方,為了找出女兒的病源,蘿絲不顧先生反對,帶著雪倫前往名為沉默之丘的小鎮。這個小鎮三十年前遭遇一場大火,全鎮毀於一旦,人們稱之鬼城,到達沒多久,雪倫便離奇失蹤,心急的蘿絲必須在這陰陽怪氣的小鎮中尋回女兒。在女警西碧兒的幫助下,蘿絲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源於小女孩亞萊莎復仇的渴望,亞萊莎因其私生女身分,當年被鎮上的狂信者們施以火刑,雖獲救,但長期處在害怕痛苦之下,滿心怨恨,三十年前的大火便是她的憤怒,那些加害於她的人,雖已被燒死,然而雙方的靈魂皆未因此解脫,兩方週而復始的,在恐懼及憤恨間輪迴。亞萊莎需要一個人,幫助她終止這一切,讓停滯的時間重新運行,而那個人,就是蘿絲。作為歸還雪倫(她其實是亞萊莎善良面的具體化)的交換,蘿絲必須「攜帶」死神/亞萊莎進入狂信著們佈有結界著教堂,讓血債血還。結局是蘿絲帶著雪倫(和亞萊莎黑暗面合而為一的雪倫?)離開沉默之丘,但從結尾看來,她們似乎永遠困在另一個世界/次元,那是蘿絲做出選擇之後的代價。

        女性在全片中最明顯的兩個形象,是母親和魔女(男人在片中近乎跑龍套地位,主要形象是無能為力的好人/旁觀者);一直以來,女人被認為是邪惡的,勾引犯罪的,唯一神聖的身分,就是母親。只要是人,都有母親,或是說,都是女人生出來的,當你被教導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又要以什麼立場定位母親?因此母親便脫離了女人的身分,母親,不能同時是女人,女人成了母親必須作犧牲,就像某種宗教信仰(片中蘿絲遭受攻擊時,喊著老天幫幫我,手中握的不是十字架而是女兒相片),如果不(信仰不夠堅貞),便打為魔女(亞萊莎生母)。當然這極不合情理,試想你母親在生你之前,有數十年的歲月,其身分都是別人的女兒、姐妹及一個獨立的人,霎時之間要求她為子女作出重大犧牲,是有點過分了,我們向來將母愛這種東西過於浪漫化,某些角度看來,越歌頌對女人來說就越是壓力,她沒辦法當個自然的母親,必須害怕自己沒法成為一個文化規範下的「母親」,我相信任何母親心中總會有認為孩子很煩的時候,明明人之常情,卻要為這種念頭感到愧疚。亞萊莎的生母多年來便困在如此地獄中無法解脫,為了當初無法捨身保護女兒而感到有罪,至於蘿絲,絕對是「母親」最佳典範,她拋下先生,捨去自我,願意為孩子捨身,或許就是因為太過完美/不真實,只能存於另外一個時空?

        我這番言論並非貶低母親,相反的,如同片中所言,父母是孩子心中的上帝,我們幾乎不可能不愛父母,就算不愛,當初也不是這麼簡簡單單說割斷就割斷的,只是私心認為,「母親」這般宗教似的地位,對女人來說是種壓迫,非母親,即魔女。

        說到魔女,我ㄧ直不能完全理解當初歷史上的魔女獵殺到底是哪裡出錯了?人們究竟是在什麼樣的恐懼下,會陷入如此歇斯底里不講理的狀態?我們逃避心中的黑暗面,逃避恐懼,我們害怕地獄所以地獄存在,我們譴責惡魔於是反倒製造惡魔。就像佛家說的,一切為心造,這些都是已存於我們自身的東西,恐懼的另一個意義便是抗拒,片中的狂信者們,抗拒自身心中的黑暗面,他們否認它,問題是,人都有黑暗面,你必須接受,將其調和(片中怪物有「渴光」這習性倒挺有意思),而非全盤否定,你怎麼可能否定自身存有的東西?更諷刺的,越極力逃離反倒越靠近,他們被壓抑的黑暗面全都發洩在一個無力抵抗的小女孩身上,明明是在釋放長期被壓抑扭曲的心智,卻要藉口是打擊魔鬼,讓自己的罪行心安理得,就像:「啊?邪惡?我怎麼可能有那種靈魂,我這不正譴責它嗎?」,把自己一切邪惡投射在他人身上,然後將其摧毀,好似自己被淨化般。若真要打擊魔鬼,啊,外頭那個拿大刀的金字塔頭,各方面看起來都像惡魔的同路人呀,怎麼不見你們把它抓起來烤?

        恐懼究竟是什麼?地獄自在人心,眾生在其中打滾難道沒有解脫的一天嗎?不知導演是否認為屏除恐懼的答案,是個全然奉獻的母親?    

        作為電玩改編的沉默之丘,讓人耳目一新,視覺場景甚至有種詩般的美感,完全不同於其他電玩改編電影,配樂方面也很清爽,沒有故意搞些黏瘩瘩的恐怖氣氛,最具震撼效果的大概就是那空襲警報聲了,沒有多於音效,偏重自然聲響,倒真頗有「沉默」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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