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開車，就像某種成年禮。原始部落的成年禮需要割幾道流點血什麼的，但幸運如我們，生活在文明的今天，我們只需找間駕訓班，繳學費，準時上課，然後等著考駕照就行。去年春暖花開的考試煉獄結束，落榜的報應也跟著來時，我便盤算著起碼可以學學開車，拿張駕照返鄉交代交代。而且在台中工作的日子裡也可以開車載我娘出門辦事聊表孝心。
所以，我選擇了在淡江時報上看了四年的淡欣駕訓班廣告。本來要和KIWI小姐一起學的，不知怎麼地，搞到後來，我們只有教練是同一個人，時段啦車種啦都不一樣。我報了手排車，雖然理由家裡是手排車，其實心中小小的虛榮是，我ㄧ直覺得換檔的聲音很酷，咖咖咖的，喔喔，看我快速三段換檔啊！
……
「對不起，教練，被我折斷的排檔桿該怎麼辦？」
當然不是真的，真有如此神力，看教練還敢不敢兇我。總之，第一天上課就遲到了，這種：「為什麼？為什麼我的人生總是如此匆忙，總是逼到最後一刻～？」的哲學思考，將是未來幾星期我趕公車前往漁人碼頭時縈繞腦海的問題(你該檢討啦！)。但第一天遲到不該歸咎我的習慣性晚起，而是歸功於我的路癡！我在淡水拖吊場下車，離上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鐘，照理是不會遲到的，然而我左瞧右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媽的駕訓班在哪裡？於是我打電話給先遣部隊KIWI小姐，「……」，沒人接，我翻出報紙，打電話給駕訓班，小姐(實際上看到才知道是阿姨)親切的給我指路：「往漁人碼頭的方向走就會看到了。」
「喔！。ˇ。」
太陽高高天空掛～(音樂請自行填入快樂頌)，走呀走呀，喔喔喔，看到了！看到了！
我看到漁人碼頭了……orz
淡水待四年我只來過兩次漁人碼頭，這是第一次。
此時我已經遲到半小時了，開始考慮第一堂課要不要缺席，正往回走呢，終於，在一排清潔車後面，給我逮著了駕訓班的招牌。遲到超過四十五分後，我站在櫃檯前，向剛剛那位阿姨報出我的名字。
「這不是上一堂課的學員嗎？」
「嗯啊…我遲到了，迷路。」
「你可以打電話來問呀。」
「我打啦。」
「…之前那通是你嗎？」
「嗯，是呀」
「……(瞄了一眼時鐘)」
於是我被教練丟給了一台像電玩的模擬駕駛座，踩─噹噹～恭喜妳離合器踩到底了，放─慢慢放─喔喔，放太多囉，現在，踩到底，鬆油門，換檔～。還真好玩是吧？最好是啦！第二天我左腳差點在離合器上抽筋！而教練開始幾堂課都很和氣的，漸漸的，不知是淡水的艷陽，還是我的駑鈍，把那個和字給磨掉了，只剩個…或是兩個三個很多個氣字。他一邊摘下斗笠，往頭上倒冰塊，邊嘆口氣：「往左邊半圈，你轉太多了，都停到線外面去了！」有時候我難得早到了，KIWI還沒下課，站在一邊看她上課可一點安慰效果都沒有，她進度比我快，看著教練鐵青著一張臉站在旁邊，也看著KIWI鐵青著一張臉下車，我知道明天，或是後天，就輪到我給挨罵了(KIWI後來告訴我，只要她把男朋友叫到練習場中間的亭子看她練習，教練就比較沒那麼兇)。
後來教練決定最好的管教，就是乾脆別管，放我ㄧ個人開碰碰車，神奇的是教練不在旁邊，我倒進步了(可恨教練坐在車上驗收時，我又老出錯)，最好玩的是三段直線加速，咻─在平交道前緊急煞車，嗯，安全帶綁好非常重要。如此打轉一星期後，聽聞KIWI小姐都已經開上路了，我還在這兒瞎轉，難道我技術真的差到教練不讓我上路嗎？好在最後一堂課，教練終於表示要附近轉幾圈。喔耶～第一次油門踩這麼多耶～
教練：「換檔！該換檔了！！」
教練：「減速─！！跟你說轉彎要減速！」(剛剛我體驗到的是甩尾嗎？)←不，是你方向盤滑了…
教練：「綠燈了，左轉，──你轉哪裡！！！逆向啦！！！(用力搶過方向盤)」(這麼說吧，那時剛好要是有來車，就沒這篇網誌了)
還是教練：「…你這樣回去還敢開自家的車嗎？」(不敢，還真的不敢)
嘆氣嘆的很大聲的教練：「你知道為什麼會熄火嗎？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你學手排幹嘛，沒用嘛！」
即使教練如此不看好，錢繳了，為的就是那張駕照，考試那天我緊張的不得了，先前考筆試時也是，走出試場前我還回頭偷瞄兩次，深怕螢幕上顯示過關的笑臉會偷偷給我變成哭臉。有多緊張？有件插曲可以證明，那天我灌著咖啡走向駕訓場，經過辦公室時順手把空罐子丟進垃圾桶，見到KIWI，她說：
「吼─我今天不能開之前哪台98號了」
「為什麼？」
「昨天晚上有個老伯伯開著那台車，搞錯油門、煞車和倒車檔，衝進辦公室裡」
「什麼！！」
「還是衝過三個安全島欸」
「囧！！那辦公室不毀了」
「你剛剛沒看到嗎？」
還真的沒看到…我走回去，發現門都凹進去了，方才的垃圾桶就擺在門旁邊。
是否可喜可賀不知道，不過我還是考到了那張駕照，回家卻發現老爸把那台老爺車牽去賣了，換台機車，他說汽車也不常開，浪費。我沒有重型駕照，所以回台中後，還是騎著忠心的鐵馬，無視交通規則的到處跑。白忙一場？也不會，起碼我有一張可以壓租書店的駕照，還得到兩項寶貴的教訓：其一，路上看到教練車，閃遠一點就對了；其二，有駕照也不可信，駕照不是保證！至於當初那孝順的學車動機，在我領教過自己的駕車技術後，決定所謂孝順，就是別讓阿娘坐我開的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